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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韻玲說:「語言的盡頭就是音樂。
世界不再屬於某一種語言或市場,也不僅只是獎項競爭,而是跨越彊域的共鳴!!」
Sranfen Bleung 10/30
坣娜最容易理解,也最不容易理解。她的生活充滿荊棘,但歌唱演藝之路有不少幸運。比如,她迎來事業高峰時,華語音樂世界還沒被marketing所營造的曲風決定品質這些好笑又看似正經話術淹沒。坣娜是鑒賞力的試金石,可以檢視面對流行音樂的一切不自洽。
1994年的她發生了什麼?我們知道1993年是她生命的一個劇烈轉折,可1994年呢?除了把藝名從唐娜改為坣娜,一定還有點什麼。
她幾乎是在巨石音樂的鼎盛時期加入,廠牌因張信哲的〈愛如潮水〉正風光無限,從巨石結束與滾石的綑綁關係,到它被BMG收購,
坣娜的《奢求》《自由》和《退路》後來被稱為女人三部曲,將她推到女歌手前排。
為什麼一定發生過某些事,因為從1994年唐娜《抱緊一點》到坣娜《奢求》,她的風格看似都是MIDI程式為主的成人抒情流行音樂,內裡有巨大的轉變,不僅僅是吳旭文在她音樂班底出現。
《抱緊一點》的主音,在表達和演繹上相對沒有太多主動性,她被當作一個插件,已經編織好的音樂裡面出現,歌詞裡大量的四字俗語,並不是當代都市女性會使用的語言。《奢求》的音樂工藝,有了非常明顯的改變。坣娜對弱聲的使用做出很大的變化,她的聲音清脆、飽滿,這次改變立刻將她的歌手形象帶往另一個角度。
這種改變的效果久被忽略。坣娜製造出了一種「訴說」的情境。從《奢求》開始,文案和歌詞都清楚點明「三個人」的情感狀況。她的另一個幸運,是走紅在逐漸開明的社會處境。女人三部曲,都是在為女性第三者提供情緒共鳴。要是在如今,我們就必須加以說明,「第三者」是坣娜的歌路藝術形象,而不是她本人。這種免責條款在當年沒有存在的必要。
九十年代女性代言者
「訴說」何其重要,它不應被「怨婦」「苦情」這些平板的標籤所替代。女性第三者在九十年代的都市化進程中大量增加,坣娜如果不是第一人,也是這個群體最有力的代言者。「訴說」,使這些表達成為自己的語言。如此使用語言,擁抱自己,坣娜就此成為一個鮮明的女性主體。我一直也覺得,她後來加入主流工業最有女性主體意義的廠牌友善的狗不是一次巧合。但正是這種「訴說」的自覺或不自覺,使坣娜在一種所謂「苦情」女歌手中尤為突出。她的表現力,不只是技巧,不只是先天的生理條件,而是經由「訴說」,成爲鮮活的主體。歌曲的內容可能是唱片公司的一種集體思考,但顯然是唯有通過坣娜,這種思考得以實現,也是經過坣娜的聲音,這種思考才具象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