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at is China? Recently, I read an interesting book about ancient China.
什麼是中國？ 我以前就常常問自己，後來偶然讀到一些可以解答的書，還滿幸運的，總是可以在逛書架時有新發現。最近讀的一本書叫《中國古代文化的特質》/許倬雲，作者回答了好多好多很基本的問題，例如：中國古代文化的特色、形塑這文化的農業經濟、思想方式，最重要的是，作者將中國與其他古文明拿來相比較，相互討論彼此的特點，回答了好多國高中時只是名詞而沒有定義的字眼。
『連續的觀念不完全來自儒家，我認為它還有更古老的根。或許其概源即為太平洋地區的文化的共通處。…我認為我們的秩序並非完全由哲學家規畫，「連續性」的觀點當有文化的根源。但為何太平洋圈的其他文化沒有全部發展一套類似中國的觀念？我想和前所提到的精耕農業、國家官僚、親緣連帶都有互為因素的關係，這也就是造成中國古文化的思想。』-p.56
我前面曾提到中國文化有三原色，這三個因素當是中國能再統一的原因，親緣組織團體使中國人在動亂時期仍可凝聚在一起，團體發揮了保護個人與控制個的功能；精率細作的農業也不允許任何奴役制度長期存在。精率絡作的高度生產力，端賴率作者的自發工作意願。奴隸制不足以臻此。所以南北朝時期，有一次次的解放奴隸。唐代雖仍有社會階層化的現象，但不論如何唐代沒有大量人口轉化為奴婢。中國國家和社會間，有緊張的制衡關係，然而所有的資源經由全國性的經濟網絡成金字塔狀集散，中國的文官制度，配合了經濟網絡，使人材也作全國性的周流。同時，文官體系的意識形態，始絡統攝於儒家思想之下，其強烈的文化使命感及天下一家的觀念，也是促使中國保持統一的要素。 -p.68
中國歷史上最近一次轉變發生於鴉片戰爭以來，而且至今尚在進行之中。…清代已在改變。此時經濟開始走下坡，生活水平因人口過多無法提升；單位生產量雖高，卻趕不上人口的增加；在政治上，整合愈整齊，思想也日益僵化。在思想中雖有明清之際少許的反動。但基本而言，從乾嘉以後了做了補注的工作外並無活力創造新成就。學術的繁瑣化也可和東漢時的經學相比。甚至藝術品也缺乏活力而由裝飾的技術所取代。…
從明清以來一連串的內亂，…不少叛亂的集合都有邪端異教作為理論基礎，實在因為正統思想不能滿足現世大眾的思想需要，…。總之，從十九世紀以來，中國體系的崩壞到現在，已有百年的歷史。在這轉化的過程中，如西方文化，對我們而言，是一大衝擊，但西方文化本身也正面臨僵化的趨勢。我們今日的文化改變，實際上遭逢了雙重僵化的問題。 p.68~69
張光直先生從考古學或人類學的觀點，認為不少民族的信仰中，人和天上諸神，或是人和自然之間是可以溝通的，而且認為神或是天上的世界是人世界的延長，是延續的。但在西方的文化，人和自然是對立，神話中人和神是分開或隔離破裂的(rupture)，…。
中國巫術時代，天和人是連在一塊的。而西方則是天地分為二截，決裂的表現，可以從舊約中見到(新蕉約聖經說法稍有差別)。當亞當和夏娃因偷吃禁果被趕出伊甸園後，人和神便分開了。而自從人被趕出伊甸園後，人和神須靠合約始得重新聯結為一，…。當時神的世界是神聖的，不同於人類，神與人之間隔著鴻溝，亞伯拉罕以己子血祭神，表示人類的降服，耶穌以自己的血為世人贖罪，人和神才合一。像這種關鍵，基本上是從猶太教到基督教才產生的。在古代猶太教以前，埃及和兩河流域沒有斷裂的思想。在兩河流域的古文化，人和神有相當的混合。在古代埃及，神和人有法老為聯繫，而希臘諸神更是具有人類的七情六慾。…
不少古代文明以為神的世界是人世的反映，而聯絡天神和人的溝通者即是巫者。…第一是絕地天通的觀念，認為天地本來就是相通的，天人交感一直是中國的思想中特色，…。可能因為中國文化以精耕農業文化為主，中國需從天地與自然討生活，而向來自視為宇宙秩序的一份子，並對天地抱著尊敬的態度。敬畏自然界的風、霜、雨、視江、湖、樹、石為神明。…「天人感應」不是神道對人的懲罰嘉獎，而是一個天人秩序和人間秩序互相相應共通，其間並沒有神意的獨斷，而是兩個世界的拉近。 p.51~53
中國歷史上的社會，雖然以平等為理想，但中國也有階級，只是階級間每有相當的流動性，而且上階層的人數極少，社會階層的流動大體朝向編戶齊民的方向走。其所以如此，自然與儒家的民本思想有很大的關係，相對而言，印度是階級社會，…每個階級和次階級都有極大的差別，甚至同一種職業人可因血統、居住地的不同而異，而且階級之間不像中國一樣具有流動性。
以西方而言，基督教世界中的平等觀念是近代才興起，西歐的基督教世界裏以往階級的畫分相當森嚴。在希臘和羅馬帝國，奴隸和主人之間判若天地，不能跨過，更談不上延續。 p.54
什麼是中國？ 我以前就常常問自己，後來偶然讀到一些可以解答的書，還滿幸運的，總是可以在逛書架時有新發現。最近讀的一本書叫《中國古代文化的特質》/許倬雲，作者回答了好多好多很基本的問題，例如：中國古代文化的特色、形塑這文化的農業經濟、思想方式，最重要的是，作者將中國與其他古文明拿來相比較，相互討論彼此的特點，回答了好多國高中時只是名詞而沒有定義的字眼。
我前面曾提到中國文化有三原色，這三個因素當是中國能再統一的原因，親緣組織團體使中國人在動亂時期仍可凝聚在一起，團體發揮了保護個人與控制個的功能；精率細作的農業也不允許任何奴役制度長期存在。精率絡作的高度生產力，端賴率作者的自發工作意願。奴隸制不足以臻此。所以南北朝時期，有一次次的解放奴隸。唐代雖仍有社會階層化的現象，但不論如何唐代沒有大量人口轉化為奴婢。中國國家和社會間，有緊張的制衡關係，然而所有的資源經由全國性的經濟網絡成金字塔狀集散，中國的文官制度，配合了經濟網絡，使人材也作全國性的周流。同時，文官體系的意識形態，始絡統攝於儒家思想之下，其強烈的文化使命感及天下一家的觀念，也是促使中國保持統一的要素。 -p.68
中國歷史上最近一次轉變發生於鴉片戰爭以來，而且至今尚在進行之中。…清代已在改變。此時經濟開始走下坡，生活水平因人口過多無法提升；單位生產量雖高，卻趕不上人口的增加；在政治上，整合愈整齊，思想也日益僵化。在思想中雖有明清之際少許的反動。但基本而言，從乾嘉以後了做了補注的工作外並無活力創造新成就。學術的繁瑣化也可和東漢時的經學相比。甚至藝術品也缺乏活力而由裝飾的技術所取代。…
從明清以來一連串的內亂，…不少叛亂的集合都有邪端異教作為理論基礎，實在因為正統思想不能滿足現世大眾的思想需要，…。總之，從十九世紀以來，中國體系的崩壞到現在，已有百年的歷史。在這轉化的過程中，如西方文化，對我們而言，是一大衝擊，但西方文化本身也正面臨僵化的趨勢。我們今日的文化改變，實際上遭逢了雙重僵化的問題。 p.68~69
張光直先生從考古學或人類學的觀點，認為不少民族的信仰中，人和天上諸神，或是人和自然之間是可以溝通的，而且認為神或是天上的世界是人世界的延長，是延續的。但在西方的文化，人和自然是對立，神話中人和神是分開或隔離破裂的(rupture)，…。
中國巫術時代，天和人是連在一塊的。而西方則是天地分為二截，決裂的表現，可以從舊約中見到(新蕉約聖經說法稍有差別)。當亞當和夏娃因偷吃禁果被趕出伊甸園後，人和神便分開了。而自從人被趕出伊甸園後，人和神須靠合約始得重新聯結為一，…。當時神的世界是神聖的，不同於人類，神與人之間隔著鴻溝，亞伯拉罕以己子血祭神，表示人類的降服，耶穌以自己的血為世人贖罪，人和神才合一。像這種關鍵，基本上是從猶太教到基督教才產生的。在古代猶太教以前，埃及和兩河流域沒有斷裂的思想。在兩河流域的古文化，人和神有相當的混合。在古代埃及，神和人有法老為聯繫，而希臘諸神更是具有人類的七情六慾。…
不少古代文明以為神的世界是人世的反映，而聯絡天神和人的溝通者即是巫者。…第一是絕地天通的觀念，認為天地本來就是相通的，天人交感一直是中國的思想中特色，…。可能因為中國文化以精耕農業文化為主，中國需從天地與自然討生活，而向來自視為宇宙秩序的一份子，並對天地抱著尊敬的態度。敬畏自然界的風、霜、雨、視江、湖、樹、石為神明。…「天人感應」不是神道對人的懲罰嘉獎，而是一個天人秩序和人間秩序互相相應共通，其間並沒有神意的獨斷，而是兩個世界的拉近。 p.51~53
中國歷史上的社會，雖然以平等為理想，但中國也有階級，只是階級間每有相當的流動性，而且上階層的人數極少，社會階層的流動大體朝向編戶齊民的方向走。其所以如此，自然與儒家的民本思想有很大的關係，相對而言，印度是階級社會，…每個階級和次階級都有極大的差別，甚至同一種職業人可因血統、居住地的不同而異，而且階級之間不像中國一樣具有流動性。
以西方而言，基督教世界中的平等觀念是近代才興起，西歐的基督教世界裏以往階級的畫分相當森嚴。在希臘和羅馬帝國，奴隸和主人之間判若天地，不能跨過，更談不上延續。 p.54
延伸閱讀：〈什麼是中國？(二)〉(202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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