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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金門已從最初的激烈炮戰,降低為「單打雙不打」,星期一三五打炮的時候,很危險,記者別來;但二四六不打,記者來的就多,也是最忙的時候。記者來了就一起睡在坑道裡。有時碰上半夜打炮彈,炮聲震得轟轟作響了一夜,根本沒辦法睡覺。
有一次炮彈打太兇了,洛夫只好起來,隨手寫著詩,想不到炮彈竟然呡噹一聲,直接落在他的頭頂坑道的正上方,打在岩石上,爆炸了。他身邊一個上尉嚇得躲到桌子底下,他也被震得身體搖晃,可是當時還不覺得害怕,只是像老兵一樣,槍一旦打響,反而不害怕了。事後回想,他才感到一種後怕的驚心動魄。
就是在那樣的情境下,他開始寫起了後來非常有名的詩《石室之死亡》的第一首,在那死亡的直擊、恐懼的籠罩下,他不能明白寫出自己所在的金門(這是軍事機密),也不能寫出炮彈的轟炸(這也是軍事機密),更不能用寫實的手法講故事,於是就成為一種對死亡與恐懼的意識流的呈現。
祇偶然昂首向鄰居的甬道,我便怔住
在清晨,那人以裸體去背叛死
任一條黑色支流咆哮橫過他的脈管
我便怔住,我以目光掃過那座石壁
上面即鑿成兩道血槽
我的面容展開如一株樹,樹在火中成長
一切靜止,唯眸子在眼瞼後面移動
移向許多人都怕談及的方向
而我確是那株被鋸斷的苦梨
在年輪上,你仍可聽清楚風聲,蟬聲
(摘自《石室之死亡》第一節)
他的《石室之死亡》許多人說看不懂,但很有想像力,有一種莫名的窒息感和爆發力。這是洛夫的得意之作。
洛夫是在1954年夏天和張默結識的。他們都參加了一個陸戰隊辦的「三民主義講習班」。那時張默在第一師第一旅,洛夫也參加了,他比張大,當排頭,張默排中間,二人在同一個班,互相報上姓名時,都「哦」了一聲,說:早就認識你了。原來,他們都在海軍裡面的《忠義報》發表過詩,早知彼此的文名。如此相識後,不免惺惺相惜的多談了幾句,甚至想,現在詩刊投稿不易,不如自己來辦一個詩刊,讓年輕詩人都有地方發表。但一星期的訓練很快過去,各自都回了部隊。
過不久,張默放假一人在高雄閒逛,走到大業書局裡,不經意間,翻到一本散文家的書,裡面有「創世紀」三個字,他心中彷彿被什麼「電」到了,大感興奮,就寫信給洛夫道:「咱們不妨以『創世紀』為名,來辦一個詩刊。」洛夫欣然同意了,這詩刊就這樣辦了起來,一辦,居然辦了六十幾年,迄今還在出。
那一年,23歲的詩人瘂弦也是在高雄左營的軍中廣播電台工作。
十七歲那一年瘂弦離開家,就再也沒有回去過。想家想得毫無辦法了,就只能寫寫詩,把內心的積鬱憂傷抒發出來。可寫詩的人總是要有學習的詩人、閱讀的作品,那時,主要的作家都留在大陸,只要留在大陸,作品一律查禁。市面上能看到的書,主要就是反共文藝、戰鬥文學、政治教條,無聊得要死。
瘂弦很聰明,他利用電台廣播的機會,發現了高雄煉油廠裡,有一個圖書館,也許因為高雄煉油廠都是工程師,政治上很放心,所以沒有沒檢查他們的圖書館,這裡反而保留了許多三、四十年代的禁書。詩人裡竟然還有戴望舒、卞之琳等人的作品。他們還辦了一個刊物,叫《拾穗》,介紹西方的文藝。當時還沒有影印,那書不能借,就只能像中世紀的僧侶那樣,一個字一個字的抄。抄的感覺特別美妙,因為太珍貴,抄一遍,你就不會忘記。瘂弦如是說。
〈鄉愁與流浪的行板〉/楊渡
最近,陳曉林、林正杰、南方朔三位老友相繼辭世,心中悲傷難言。而鄭愁予隨後離去。彷彿還來不及告別,一個時代,即風煙一般消逝。八二三炮戰打得正兇的時候,詩人洛夫在軍官外語學校受訓。受了英文訓練以後,馬上就派到金門當新聞聯絡官,專門負責接待外國記者。那時金門是戰地,世界關注的焦點,各國大媒體的戰地記者絡繹於途。洛夫和其它兩個新聞連絡官就專責接待這些記者。
想起「習慣死亡」四個字。或許接下來,要修的,便是如此艱難的功課吧。
曾一起喝酒,訪問過,也曾聽他朗讀〈錯誤〉等詩作,謹以一篇舊文告別鄭愁予先生,也告別屬於過去的那個戰爭與流離的時代。而戰爭的烽煙,彷彿正在升起。
此時的金門已從最初的激烈炮戰,降低為「單打雙不打」,星期一三五打炮的時候,很危險,記者別來;但二四六不打,記者來的就多,也是最忙的時候。記者來了就一起睡在坑道裡。有時碰上半夜打炮彈,炮聲震得轟轟作響了一夜,根本沒辦法睡覺。
有一次炮彈打太兇了,洛夫只好起來,隨手寫著詩,想不到炮彈竟然呡噹一聲,直接落在他的頭頂坑道的正上方,打在岩石上,爆炸了。他身邊一個上尉嚇得躲到桌子底下,他也被震得身體搖晃,可是當時還不覺得害怕,只是像老兵一樣,槍一旦打響,反而不害怕了。事後回想,他才感到一種後怕的驚心動魄。
就是在那樣的情境下,他開始寫起了後來非常有名的詩《石室之死亡》的第一首,在那死亡的直擊、恐懼的籠罩下,他不能明白寫出自己所在的金門(這是軍事機密),也不能寫出炮彈的轟炸(這也是軍事機密),更不能用寫實的手法講故事,於是就成為一種對死亡與恐懼的意識流的呈現。
祇偶然昂首向鄰居的甬道,我便怔住
在清晨,那人以裸體去背叛死
任一條黑色支流咆哮橫過他的脈管
我便怔住,我以目光掃過那座石壁
上面即鑿成兩道血槽
我的面容展開如一株樹,樹在火中成長
一切靜止,唯眸子在眼瞼後面移動
移向許多人都怕談及的方向
而我確是那株被鋸斷的苦梨
在年輪上,你仍可聽清楚風聲,蟬聲
(摘自《石室之死亡》第一節)
洛夫是在1954年夏天和張默結識的。他們都參加了一個陸戰隊辦的「三民主義講習班」。那時張默在第一師第一旅,洛夫也參加了,他比張大,當排頭,張默排中間,二人在同一個班,互相報上姓名時,都「哦」了一聲,說:早就認識你了。原來,他們都在海軍裡面的《忠義報》發表過詩,早知彼此的文名。如此相識後,不免惺惺相惜的多談了幾句,甚至想,現在詩刊投稿不易,不如自己來辦一個詩刊,讓年輕詩人都有地方發表。但一星期的訓練很快過去,各自都回了部隊。
過不久,張默放假一人在高雄閒逛,走到大業書局裡,不經意間,翻到一本散文家的書,裡面有「創世紀」三個字,他心中彷彿被什麼「電」到了,大感興奮,就寫信給洛夫道:「咱們不妨以『創世紀』為名,來辦一個詩刊。」洛夫欣然同意了,這詩刊就這樣辦了起來,一辦,居然辦了六十幾年,迄今還在出。
那一年,23歲的詩人瘂弦也是在高雄左營的軍中廣播電台工作。
十七歲那一年瘂弦離開家,就再也沒有回去過。想家想得毫無辦法了,就只能寫寫詩,把內心的積鬱憂傷抒發出來。可寫詩的人總是要有學習的詩人、閱讀的作品,那時,主要的作家都留在大陸,只要留在大陸,作品一律查禁。市面上能看到的書,主要就是反共文藝、戰鬥文學、政治教條,無聊得要死。
瘂弦很聰明,他利用電台廣播的機會,發現了高雄煉油廠裡,有一個圖書館,也許因為高雄煉油廠都是工程師,政治上很放心,所以沒有沒檢查他們的圖書館,這裡反而保留了許多三、四十年代的禁書。詩人裡竟然還有戴望舒、卞之琳等人的作品。他們還辦了一個刊物,叫《拾穗》,介紹西方的文藝。當時還沒有影印,那書不能借,就只能像中世紀的僧侶那樣,一個字一個字的抄。抄的感覺特別美妙,因為太珍貴,抄一遍,你就不會忘記。瘂弦如是說。
後來,張默、洛夫也都知道了,大家都來傳抄。那等於在苦悶的年代開了一扇窗。那時正是存在主義的年代,他們讀了幾本存在主義小說,如卡謬、沙特等,都感到無比振奮。他們是從戰火中走出來的孩子,歷經千辛萬苦,才到達台灣,人的渺小與孤單,存在的虛無與荒謬,死亡的威脅與怪誕,這種種,用瘂弦的話說:「看那些書像點著了火一樣那麼激動,覺得有很多情況跟我們的現況,此身的處境很有關係。所以我看到這些批判的時候,特別覺得好像在替我說話。」
《創世紀》不是一開始就走上超現實主義、現代主義之路。剛開始,這些軍中詩人也是相當小心地配合著政策,把詩刊的主旨說得近乎反共政策。然而在摸索之後,在思想一步步改變之後,才終於找到一種「發聲的調子」,一種表達自己感受的方法,一種突破戒嚴體制下的僵化語言,而試著用朦朧的意象、晦澀的語言、隱然的虛無,去訴說一個時代的感受。
〈上校〉/瘂弦
那純粹是另一種玫瑰
自火焰中誕生
在蕎麥田裡他們遇見最大的會戰
而他的一條腿訣別於一九四三年
他曾聽到過歷史和笑
什麼是不朽呢
咳嗽藥刮臉刀上月房租如此等等
而在妻的縫紉機的零星戰鬥下
他覺得唯一能俘虜他的
便是太陽
戰爭的記憶,無根的漂泊,孤獨的流浪,彷彿變成一個時代共同的印記。1933年生的鄭愁予,父親是軍人,自小跟著母親讀書上學,1949年後來台灣讀中學、大學。二十歲那一年,他寫下後來傳世的作品〈錯誤〉
〈錯誤〉
我打江南走過
那等在季節裏的容顏如蓮花的開落
東風不來,三月的柳絮不飛
你底心如小小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跫音不響,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底心是小小的窗扉緊掩
我達達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
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
2013年我訪問鄭愁予的時候,他談到了〈小城連作〉中,後面的背景隱然是戰爭,因為戰爭,城都空了,詩人騎著馬從江南走過,要尋訪朋友,都不再了;小城只剩下「滿天飄飛的雲絮和一階落花」。我當時心中一驚。原來,我們想像的詩中的浪漫,其實是一個詩人有過的傷痛。然而他的詩寫得太美了,人們只看見寂寞的江南,誰曾想到戰爭的陰影仍在詩人的心中呢?
昨夜,
月光在海上鋪一條金路,
渡我的夢回到大陸,
在那淡淡的月光下,
我夢見臉色更淡的老母,
我發狂地跑上去,
一顆童心在腔裡歡舞,
啊,
何處是老母,何處是老母,
荒煙衰草叢裡,
有墳塋無數……
在那充滿政治教條的年代,這些從大陸來的年輕詩人,寫下鄉愁與流浪的行板,用詩去追尋自我,追尋自由,去召喚一個創造、開放的新時代。
而台灣的文人呢?過去用日文寫作而小有成就的文學作家,如楊逵,此刻正在坐牢。鍾理和在二二八與白色恐怖的陰影下,歷經兄長鍾浩東被槍決,內心痛苦而患著肺病,在屏東家鄉養病,寫下他著名的小說《笠山農場》。小說家鍾肇政此時正在寫下他著名的《魯冰花》和大河小說《濁流》三部曲。而年輕的世代則苦於戰後的失學,正在努力學習用中文寫作,試著描述台灣戰後的生活。
即使在戒嚴體制下,在反共文藝當道的時代,依然無法禁錮人們尋求自由創作的心。用矇矓的詩句,反抗僵化的宣傳教條;用流浪的鄉愁,對抗現實的壓抑;用文學的想像,抵擋寒冷的現實;用創作的想像世界,表現人性的悲哀與溫暖;這大約就是1950年代後期,台灣文學心靈的寫照吧。
《創世紀》不是一開始就走上超現實主義、現代主義之路。剛開始,這些軍中詩人也是相當小心地配合著政策,把詩刊的主旨說得近乎反共政策。然而在摸索之後,在思想一步步改變之後,才終於找到一種「發聲的調子」,一種表達自己感受的方法,一種突破戒嚴體制下的僵化語言,而試著用朦朧的意象、晦澀的語言、隱然的虛無,去訴說一個時代的感受。
〈上校〉/瘂弦
那純粹是另一種玫瑰
自火焰中誕生
在蕎麥田裡他們遇見最大的會戰
而他的一條腿訣別於一九四三年
他曾聽到過歷史和笑
什麼是不朽呢
咳嗽藥刮臉刀上月房租如此等等
而在妻的縫紉機的零星戰鬥下
他覺得唯一能俘虜他的
便是太陽
戰爭的記憶,無根的漂泊,孤獨的流浪,彷彿變成一個時代共同的印記。1933年生的鄭愁予,父親是軍人,自小跟著母親讀書上學,1949年後來台灣讀中學、大學。二十歲那一年,他寫下後來傳世的作品〈錯誤〉
〈錯誤〉
我打江南走過
那等在季節裏的容顏如蓮花的開落
東風不來,三月的柳絮不飛
你底心如小小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跫音不響,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底心是小小的窗扉緊掩
我達達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
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
2013年我訪問鄭愁予的時候,他談到了〈小城連作〉中,後面的背景隱然是戰爭,因為戰爭,城都空了,詩人騎著馬從江南走過,要尋訪朋友,都不再了;小城只剩下「滿天飄飛的雲絮和一階落花」。我當時心中一驚。原來,我們想像的詩中的浪漫,其實是一個詩人有過的傷痛。然而他的詩寫得太美了,人們只看見寂寞的江南,誰曾想到戰爭的陰影仍在詩人的心中呢?
充滿政治教條的年代
烽火離亂的孤單,煙雨江南的回憶,少年思親的呼喚,交織成這一代詩人筆下那迷離而憂傷的長短句。余光中在1951年寫下〈舟子的悲歌〉下半段如此寫:昨夜,
月光在海上鋪一條金路,
渡我的夢回到大陸,
在那淡淡的月光下,
我夢見臉色更淡的老母,
我發狂地跑上去,
一顆童心在腔裡歡舞,
啊,
何處是老母,何處是老母,
荒煙衰草叢裡,
有墳塋無數……
而台灣的文人呢?過去用日文寫作而小有成就的文學作家,如楊逵,此刻正在坐牢。鍾理和在二二八與白色恐怖的陰影下,歷經兄長鍾浩東被槍決,內心痛苦而患著肺病,在屏東家鄉養病,寫下他著名的小說《笠山農場》。小說家鍾肇政此時正在寫下他著名的《魯冰花》和大河小說《濁流》三部曲。而年輕的世代則苦於戰後的失學,正在努力學習用中文寫作,試著描述台灣戰後的生活。
即使在戒嚴體制下,在反共文藝當道的時代,依然無法禁錮人們尋求自由創作的心。用矇矓的詩句,反抗僵化的宣傳教條;用流浪的鄉愁,對抗現實的壓抑;用文學的想像,抵擋寒冷的現實;用創作的想像世界,表現人性的悲哀與溫暖;這大約就是1950年代後期,台灣文學心靈的寫照吧。
你的國,我的家
/佳映娛樂 曾協助《你的國,我的家》拍攝的巴勒斯坦運動人士Awdah Hathaleen,在台灣時間凌晨遭以色列屯墾者槍擊身亡。31歲的 AwdahHathaleen 是一名父親、英語老師、作家、足球員,他的逝世讓我們再次體悟約旦河西岸的暴力與紛爭至今未曾停歇,也期望大眾的持續關注能讓和平發生。這是留在巴勒斯坦的故事,而那些離開的人,是否如《邊境風暴》(youtube)所描繪的同樣令人心碎?巴勒斯坦人追逐一個安身的夢,要犧牲多少笑容?
取材
很多人其實不知道的事[《愛在黎明破曉時》(Before Sunrise)]劇情是來自導演的真實故事 ,以下有淚一部曲是真實取材自導演真實認識一位這樣打進心理的女孩,也真的約好日後某時間見面 但實際上女孩並未如期到場,失聯
所以導演刻意拍了一部曲,希望女孩看了能有回應,而能相聚
一部曲拍完後,那位女孩的家人看過電影來訊告知,其實女孩在約會前已然因為車禍而去世
所以二部曲的相聚那麼美,其實是導演補足心裡的缺憾而拍
有興趣的人可以進一步補充
人事無常,善待回應整個世界吧
常有人討論公眾人物
這次的人我剛好有點熟悉。所以下文雖然面面俱到,但我覺得離真實可能還有一點距離。鍾的問題沒有網路社會的問題大。
蔡宜文
從鬼滅之刃配音事件開始,我總覺得,鍾明軒的問題是他沒有常識。而他沒有常識的原因是,在成名以後,他認為只要「做自己」就可以得到一切他想得到的東西,所以他不需要去累積一般人生活中例如契約關係、市場機制之類的常識,以致於他所有的因果關係最後都導向他自己,但在具有合理機制運作的社會裡:大家確實都會因為個人好惡而去選擇消費商品,但回歸到商務,多數人仍然會訴求彼此可信任的機制與關係,並非對於單一個人的偏好與喜愛,簡單來說就是,因為政治立場會討厭他或退他追蹤的人一定很多,他也一定會得到新的追蹤者,但他一直以來面對廠商的態度或是廠商無法預測的大規模轉彎等,則會讓他成為一個很難被信任的品牌。
這次他的發言,讓有些人提到愛莉莎莎明明跟鍾明軒立場類似,卻沒有遭受到類似的狀況,例如鍾所提到工作受到影響、被解約或甚至經紀公司切割。這很大部分是愛莉莎莎清楚知道自己的客群在哪裡,討厭他的那群人,根本就不是他以及會找他的廠商最主要的客群,他不會面對跟鍾一樣的挑戰。此外,愛莉莎莎從社群影片中也可以看到他並不感受到自己受到否定,他的自我仍然強韌無比。那為什麼同樣是「做自己」,卻有這樣的差異?我認為,是階級。這很殘酷,就是,愛莉莎莎成長於一個中高社經地位、支持系統綿密的家庭,他自己也受過高等教育,高等教育的意義從來都不是讓你學會怎麼發大財或是必然就比較「高等」,高教很大一部分是在於累積社會關係跟「常識」,也就是面對社會的能力與資源(這邊的資源除了經濟的,還包括社會關係跟支持系統)。
我們通常都把情緒穩定、擁有一定的社會支持系統當成預設值,但實際上能夠選擇「課題分離」,本身就是一個「階級的」——甚至很多時候是「性別的」,例如在重男輕女家庭養大的女性更容易養成討好性人格,我也聽過有些同志朋友跟我討論過自己會因為性向而覺得要更討好父母更要當個乖小孩等。
——當然這些東西背後都有強大的結構因素。可也不代表個人就毫無著力之處,你仍然能夠透過閱讀、透過你現在累積的財富去讓你的精神狀態更強健,例如尋求諮商或精神醫學的協助。
結構的問題很難因為個人的改變而獲得解決,但可能透過單一個人的改變而產生革命,臺灣能夠到現在成為一個相對包容的國家,也是因為上千上萬的個人產生的改變。但體制的改變,也無法直接快速地改變每一個人曾經因為這個體制而受到的痛苦,例如曾經因為性別氣質而遭受到的霸凌等。我同情鍾明軒,但也對於他選擇走進一個更威權、更僵硬的體制而感到不解及遺憾,他所提到能夠治癒他的中國儉樸農村,除了是很多中國女性的禁錮(如果他願意靜下來閱讀幾篇中國拐賣婦女的文章)也是讓上千上萬跟他類似處境的男性選擇用同婚的方式來解決身為LGBT的問題之核心(如果他願意好好去看見現在中國不符合傳統異性戀價值與性別氣質的男性可能面臨的處境,看見「禁娘令」、也看見描繪同性愛的作品逐步被封禁,以及之前寫BL小說作者的冤枉)。
他選擇以自己的感受而非事實作為他決策的核心,是他自己的選擇,我也能夠理解。但我期待他至少可能對自己的追隨者有基本的責任感,不要讓他們也身處同樣的險境,雖然目前看起來,這應該是奢求。
但回過頭來我們也要以此為鏡的去思考跟想像所謂的網路戰、空戰,不單純只是因為要對抗中國,而是更進一步的抵抗一種以網路上的流量作為主要自我建構的文化,這一套文化正是抖音、小紅書,不停在灌輸的一種想法,網路社群充滿機會,只要你夠有趣、有梗、比別人敢展現「自我」,不管是什麼破壞社會信任、造成他人困擾的事情、甚至可能對自身也有害的事情(例如之前志祺七七也有提到的「慢腳文化」)都無所謂,有流量就好。要對抗這種文化,絕對不是把年輕人當成愚蠢的笨蛋,而是擁有確實的連結,讓他們能夠在臺灣產生實際的、友善且有意義的連結,信任所身處的民主社會。
所以我也很討厭一種反對鍾明軒的論述是,臺灣明明是一個重視多元跟包容的國家卻養成這樣的人,是不是不應該太左(?)、太包容,不,這樣你就犯了跟鍾明軒一樣的問題,那就是你只看見自己想看見的,卻沒看見,這次大罷免有多少不符合傳統性別規範的人這樣上街、花自己的錢跟時間,用自己擅長的扮裝與各種技巧,投身於此,正是因為他們了解自己的命運與這塊土地相連,而這份愛正是來自於這塊土地在過去數年以來,展現出來的多元與包容。
不要讓自己跟身邊的人成為鍾明軒,讓我們成為更能夠彼此信賴的人,我們可以存在不同的意見、不同的價值、支持不同球隊,有很多不同的想法,但我們可以,彼此信任至少對方不會做出違背某些基本原則的事情例如法律或例如某些社會規範(像是契約或同理彼此的哀傷)——而持續健全與捍衛民主與法治體制就是目前最可能達到這個彼此信任的可能。嗯二
從鬼滅之刃配音事件開始,我總覺得,鍾明軒的問題是他沒有常識。而他沒有常識的原因是,在成名以後,他認為只要「做自己」就可以得到一切他想得到的東西,所以他不需要去累積一般人生活中例如契約關係、市場機制之類的常識,以致於他所有的因果關係最後都導向他自己,但在具有合理機制運作的社會裡:大家確實都會因為個人好惡而去選擇消費商品,但回歸到商務,多數人仍然會訴求彼此可信任的機制與關係,並非對於單一個人的偏好與喜愛,簡單來說就是,因為政治立場會討厭他或退他追蹤的人一定很多,他也一定會得到新的追蹤者,但他一直以來面對廠商的態度或是廠商無法預測的大規模轉彎等,則會讓他成為一個很難被信任的品牌。
這次他的發言,讓有些人提到愛莉莎莎明明跟鍾明軒立場類似,卻沒有遭受到類似的狀況,例如鍾所提到工作受到影響、被解約或甚至經紀公司切割。這很大部分是愛莉莎莎清楚知道自己的客群在哪裡,討厭他的那群人,根本就不是他以及會找他的廠商最主要的客群,他不會面對跟鍾一樣的挑戰。此外,愛莉莎莎從社群影片中也可以看到他並不感受到自己受到否定,他的自我仍然強韌無比。那為什麼同樣是「做自己」,卻有這樣的差異?我認為,是階級。這很殘酷,就是,愛莉莎莎成長於一個中高社經地位、支持系統綿密的家庭,他自己也受過高等教育,高等教育的意義從來都不是讓你學會怎麼發大財或是必然就比較「高等」,高教很大一部分是在於累積社會關係跟「常識」,也就是面對社會的能力與資源(這邊的資源除了經濟的,還包括社會關係跟支持系統)。
支持系統
這也是為什麼我會說我對鍾明軒有更多同情&同理的緣故,因為他沒有辦法養出這個面對社會的能力跟資源,是來自於結構的因素:原生家庭、所屬的階級位置,以及最重要的,他過早在網路上曝光(所以讓我們看到前兩者)等,這些讓他很難擺脫掉以「做自己」為核心的思考方式,他建構自我的素材看起多元、豐富,實際上來源卻很單一,就是來自於網路的流量。從他的描述中可以看到他很在意他的朋友選擇相信其他人口中的他而非相信他自己的版本,也可以看出,他目前也難以從實際的社會關係當中,去得到這個東西,更不要說現在會去邀請他的廠商例如薩泰爾,應該也很難有能力,去提供他這些資源跟建立支持系統的基石。我們通常都把情緒穩定、擁有一定的社會支持系統當成預設值,但實際上能夠選擇「課題分離」,本身就是一個「階級的」——甚至很多時候是「性別的」,例如在重男輕女家庭養大的女性更容易養成討好性人格,我也聽過有些同志朋友跟我討論過自己會因為性向而覺得要更討好父母更要當個乖小孩等。
——當然這些東西背後都有強大的結構因素。可也不代表個人就毫無著力之處,你仍然能夠透過閱讀、透過你現在累積的財富去讓你的精神狀態更強健,例如尋求諮商或精神醫學的協助。
結構的問題很難因為個人的改變而獲得解決,但可能透過單一個人的改變而產生革命,臺灣能夠到現在成為一個相對包容的國家,也是因為上千上萬的個人產生的改變。但體制的改變,也無法直接快速地改變每一個人曾經因為這個體制而受到的痛苦,例如曾經因為性別氣質而遭受到的霸凌等。我同情鍾明軒,但也對於他選擇走進一個更威權、更僵硬的體制而感到不解及遺憾,他所提到能夠治癒他的中國儉樸農村,除了是很多中國女性的禁錮(如果他願意靜下來閱讀幾篇中國拐賣婦女的文章)也是讓上千上萬跟他類似處境的男性選擇用同婚的方式來解決身為LGBT的問題之核心(如果他願意好好去看見現在中國不符合傳統異性戀價值與性別氣質的男性可能面臨的處境,看見「禁娘令」、也看見描繪同性愛的作品逐步被封禁,以及之前寫BL小說作者的冤枉)。
他選擇以自己的感受而非事實作為他決策的核心,是他自己的選擇,我也能夠理解。但我期待他至少可能對自己的追隨者有基本的責任感,不要讓他們也身處同樣的險境,雖然目前看起來,這應該是奢求。
但回過頭來我們也要以此為鏡的去思考跟想像所謂的網路戰、空戰,不單純只是因為要對抗中國,而是更進一步的抵抗一種以網路上的流量作為主要自我建構的文化,這一套文化正是抖音、小紅書,不停在灌輸的一種想法,網路社群充滿機會,只要你夠有趣、有梗、比別人敢展現「自我」,不管是什麼破壞社會信任、造成他人困擾的事情、甚至可能對自身也有害的事情(例如之前志祺七七也有提到的「慢腳文化」)都無所謂,有流量就好。要對抗這種文化,絕對不是把年輕人當成愚蠢的笨蛋,而是擁有確實的連結,讓他們能夠在臺灣產生實際的、友善且有意義的連結,信任所身處的民主社會。
所以我也很討厭一種反對鍾明軒的論述是,臺灣明明是一個重視多元跟包容的國家卻養成這樣的人,是不是不應該太左(?)、太包容,不,這樣你就犯了跟鍾明軒一樣的問題,那就是你只看見自己想看見的,卻沒看見,這次大罷免有多少不符合傳統性別規範的人這樣上街、花自己的錢跟時間,用自己擅長的扮裝與各種技巧,投身於此,正是因為他們了解自己的命運與這塊土地相連,而這份愛正是來自於這塊土地在過去數年以來,展現出來的多元與包容。
不要讓自己跟身邊的人成為鍾明軒,讓我們成為更能夠彼此信賴的人,我們可以存在不同的意見、不同的價值、支持不同球隊,有很多不同的想法,但我們可以,彼此信任至少對方不會做出違背某些基本原則的事情例如法律或例如某些社會規範(像是契約或同理彼此的哀傷)——而持續健全與捍衛民主與法治體制就是目前最可能達到這個彼此信任的可能。嗯二
劉書妤
也是因為這個時代什麼年齡都可以在網路上自由發表言論
成名了理所當然會被每個人放大檢視
只是他也是個從小受過傷一路跌跌撞撞的孩子
愛莉莎莎的確是一直以來都蠻好過的
兩者的原生家庭的確差異很大
可以理解作者替鍾明軒感到心疼的點
不過,我覺得他還在“成長”
每個年齡階段心智都在持續“學習”
他有他的功課
我覺得他已經比很多同齡人還相對早熟
只是有些人註定就是得磕磕碰碰才能把身上的稜角磨得更圓滑
就像以前常說的年輕氣盛志得意滿容易自以為是
老年後更能放低身段成熟穩重謙虛處事
只是我們看到的是那些偉人的完成式
而現在我看到的他還在路上
只是在這個網路時代,要在言論/評價/壓力下,要做自己/要持續成長/和改變真的蠻困難的,對他人苛刻請也回頭看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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