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廚房(三：Not To Be)

前情 (一)、 (二)

我們的廚房不大，剛開始去的時候加我總共有三個人幫忙，到後來旺季一過，就是我和長者兩個人工作而已。我得承認，工作初期的心是不定的，我有好多情緒等待我冷靜與攪碎，我無法完完全全專心在食物身上，切的東西形狀不夠一致，該細的時候不夠細，該碎的時候不夠碎，刀在我手中不是好使的工具。有時我還會分心，忘了剛剛客人需要什麼，或者收拾空出來的桌子。

真正定下來的時機應該算是長者說，他會離開。

那時候的我剛搬完家，到了一個更有安全感的地方，然後。長者那些提議，讓我陷入苦惱，讓我思考不同以往的視野。

對我而言，我才剛學習，長者就說他會離開，而且是遲早的。我有些惶恐，但我當他說真的。所以那一個月我想盡了辦法，想盡了我未來的所有可能。我羅列了經營餐廳上我還不足的地方，尚未明白的關鍵，同時也計算了我的薪資根本也不可能將這間餐廳頂下來。

現在回想起來當然會覺得很傻，這麼認真去回答一個虛構的提案。不過，對於我而言，是有收穫的，我更認真地兼差，每分每秒更認真地活，因為我知道或許有一天這家店會是我的，只要接手起來，就是另一個人生故事了。

後來暑假到了。多了兩位新的幫手，年紀都很輕，都是高中生。那是我第一次在正式的工作職場帶人。

餐廳難的地方在於，許多時候大家是要互相體諒的。觀察到有人手腳比較不協調，我們不能說笨手笨腳，而是要讓他執行粗手粗腳的工作；觀察到有人喜好偷懶，我們不能說他好吃懶做，而是要讓他知道還有什麼該做而沒做，如此等等。服務下屬的心，就是服務客人的心。這種正面情緒循環完成後，工作起來會有種自然的默契，我很感謝那兩位陪伴我成長的弟弟。

暑假忙碌，人多時候，情緒真得很複雜，有等待的客人，有難解的渴，有時會想：好吃到一種程度是種罪。

人多時候我心裡還是有許多念頭，一邊看著長者調配著餐點，一邊看著少年執行任務，一邊注意客人來的時間，還是有個幾秒是獨處的，內觀著自己的感受與思維，有些時候過去的壞念頭就是在這轉彎，有些對於將來的想像也是在這個時候更加清晰。 切菜不僅是切菜，還幫我釐清許多年切不斷的結；洗菜不僅是洗菜，還幫我洗淨許多陳年的汙垢雜想；有時候員工餐有紅酒(也許是客人剩的)，那個晚上就會特別好夢；送餐不僅是在走路，每走一步路就更遠離從前的自己。 我知道我不及格的地方在哪，但我也清楚知道那就是我，我唯一的長處。我以前就面對過，以後的我也將一直面對。 後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