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 November 10, 2022

故事們(四IV: 社區的小故事/病(蘭嶼)

我們社區的小故事

社區大門外面的紅線畫上去很久了,夜間偶爾還是會有汽車來停,所以靠近門口的住戶就放上幾盆植物作為提醒,但基本上需要停車的人還是不顧安全考量停在了紅線與盆栽的外圍,行車上造成更為危險的窘況。

所以,社區的共識就是看到了會去檢舉。

幾番過後,我們被反檢舉了:私人盆栽不能置放在公共用地範圍。所以門口公有的三個”大”盆栽就搬到我們社區的巷尾了,其中一盆放到了我們一樓花園的空間。

巷尾的空間不大,但是是我們社區一個美麗的設計,巷子的最後種上一排的植物,有高有低,有些會開花,四季呈現不同面貌。但我們對面的鄰居有點奇怪,用我們不懂的邏輯在整理他們那一半的園地。多買了一些植物,放置地侷促,沒有錯落、搭配的概念,看起來是想種什麼就種什麼的方式,鄰居至少有按時澆花,所以就不便講什麼。不過最近經過一個月的觀察,那一盆本來綠葉滿滿的繡球花確定死了,我還在想是不是該為它獻上什麼新的植物。
我在頂樓…開始嘗試扦插繁殖,分送給同學、好友。不過總記得每年夏天,迷迭香上會爬滿了白色的介殼蟲,讓我十分苦惱。後來對植物越來越熟悉後才明白,台灣的氣候,特別是台北,夏天潮濕多雨又悶熱,對於這些地中海植物而言簡直是地獄,加上當時我多半使用培養土種植,這樣的天氣容易造成培養土酸化。總總因素,使得迷迭香植株在夏天生長情況不佳,抵抗力自然下降,容易有蟲害。有了這樣的經驗後,我便鮮少栽培地中海植物或溫帶植物。畢竟,無法提供適當的環境對植物也是一種傷害。 -從《迷迭香賦》到《迷迭香》/胖胖樹

時間終於來到了這裡:「蘭嶼,病了。」10/16

我很心疼她,但幾年前我沒有說什麼,我知道我說了就是過度預言,現在終於來到了這個時間。 我永遠會記得我當年看到的蘭嶼,但我知道那不會是三毛看到過的蘭嶼,不會是核廢料進駐前的蘭嶼。我們外人看到的,不會是當地人看到的。

以下是一位在地人對於蘭嶼觀光各方面的親身體驗和視角觀點,一個島嶼的故事,不該只是一生一次邂逅,吾衷心祝福蘭嶼找回自己的權利與義務。

「蘭嶼·病。」 撰文: si Lavang 2022.10.22 「這幾年許多來島上賺錢順便尋找人生意義的小幫手們,為遊客們提供了許多可以兌換現金的創作與服務,其中包括多款的T恤,大多作品都散發著濃濃的「愛」,其中把愛蘭嶼的愛發揮到淋漓盡致的應該就是一件上頭寫著「蘭嶼病」的綠色衣服。我在環島公路上見過好幾次,這衣服的字很能刺激我的腦袋,我會從不同角度來思索這三個字所傳達的意念,可能是設計者或穿著的人想表達他們被異地風景或人文環境深深吸引,也或許深愛當地看似無拘無束的生活步調與隨緣的生活態度,當然也可能深深意識到自己離開這裡之後可能很難找到一個跟這裡一樣包容自己的放縱與無知的地方,畢竟有個YouTuber說過,適合來這裡打工換宿的人是待業、失戀和不知道要做什麼的人,因為在這裡除了沒人認識你的過去之外,更要緊的是可以恣意地為所欲為、放空自己,鮮少有人管你。因此,有越來越多不想帶著蘭嶼病回台灣的人,選擇留了下來。

我還會思考的是,觀光所帶給蘭嶼的病這件事

島上一位耆老曾說過,他突然驚覺不是核廢料先消滅了我們的民族,而是觀光。觀光以快速且全面的作戰速度,入侵到每個部落,這十年之間,金錢至上的價值觀,已經在中年階層以下的達悟人心裡牢牢扎根了。而面對觀光所帶來的價值觀,達悟傳統的謙虛、誠實與分享的價值觀也正在快速地崩解之中。我記得在進行影片剪輯時,最簡單直接的方式是以畫面接畫面,不使用轉場效果的「卡接」(Cut);另外有一種轉場效果,就是把一個淡出的場景,跟另一個淡入的場景重疊在一起,稱為「溶接」(Dissolve)。

這兩個功能,政府單位最擅長使用卡接的方式來實施其政令,因為卡接是最單純、好處理的一種剪接方式,不過事實上卻也是最難剪得好的,因為搭配畫面的長短、內容等處理不細心的話,很容易造成收視者急促與突兀的不適;至於溶接這個功能多半是人民回應的方式,以尋求緩衝的空間。這裡最大的關鍵是溶接的速度,決定了轉場緩衝的氛圍,讓畫面能以連貫順暢的方式進行而不突兀。自從政府來到了人之島,達悟人作為島的管理人的角色被政府強硬地「卡接」(cut)掉了,政府用它的方式來管理這座島嶼,最可惜且可怕的是,一直到了2022年,(哪一黨都一樣的)政府一點都不了解這座島嶼的心情,就跟來這裡恣意妄為的遊客一般,說著愛蘭嶼的話,然後做著自以為愛蘭嶼的事,卻從來不問蘭嶼的達悟族人他們是否想要或需要。

政府的心態從來是命令或指導,鮮少尊重、傾聽與學習;面對陌生且隔著太平洋的達悟人,也是如此,畢竟堅持不好的政策,配合不回應民意的作法,久了人民也會習慣,這招在牆國也是用的嚇嚇叫。近代的政府,特別擅長使用話術來欺騙民眾,特別原住民。國家元首信誓旦旦說要將核廢料遷出,但從來不承諾真實行動的日期,結果幾任過去了,則用其它理由繼續搪塞;在台灣,房客租屋期限到了,房東可依約要求房客離開,否則可循法律途徑索取賠償;在蘭嶼,台電的租約到了卻賴著不走,然後政府跟原能會和台電一起踢皮球,身為行政家長角色的縣政府及原民會,則是安安靜靜地看著戲,彷彿事不關己。而當族人要求合理補償時,卻得到不明事理或眼紅的人士的抹黑,甚至還有心態可議的立法委員在立法院說「她聽說」達悟族人怕核廢料遷出後領不到回饋金。

多說一下,若在島上,族人們只說自己親眼所見之事,未經查證而散播謠言的叫做「吹牛」,沒人會相信,但在台灣,人們似乎判斷真偽的能力很差,然後他們就這樣決定了自己對不認識的族群的認識,藉由別人的話或資料。

若你說很多研究者都有關於蘭嶼的研究,或是現在網路上爆多的網紅影片,都提供了很多資訊。我只能說,政府的作為影響的是百姓日常,唯有在地族人才深深感受其利弊。至於研究者的研究內容怎麼來的,若是人文或社會科學方面,通常是透過關係找到當地族人,再找合適耆老接受訪問或實際操作,然後將翻譯者的所轉述的內容紀錄下來,除了艾諾之外,這方法所有研究者都採用,無一例外,因為他們完全不懂母語更無在地生活經驗與知識,但研究者似乎都忽略了翻譯者的部份,也就是翻譯者本身的傳統生活經驗、知識及母語能力,還有翻譯者的中文能力,這每一個環節都很重要⋯

可惜的是,多數研究者完全沒有察覺;若是自然科學類的調查研究,研究者會專注目標物種的採樣,但不會想釐清該物種與當地生態尤其是族人生活互動的關係。只是研究者採樣的地區、範圍、時間與方式都極其侷限,但推估的數據卻又對政府單位的政策制定影響甚巨,如果我們採用前面所提立法委員的心態,那麼誰知道研究者在調查現場是否真的按照要求規範嚴謹作業呢?

至於該物種與當地族人的生活文化關係,自然科學類的研究者通常不理會,少數會參考卻也不重視,彷彿當他們研究該物種時,族人不在這個生態系統裡。傳統達悟生活是跟這座島嶼緊緊相扣,人所有的知識與技能都是整體的發展,重複且深入;台灣的教育方式則是片段且不深入,然後學位的追求容易迷惑研究者的認知,他們來島上的目的是為他們自身的利益,而非單純的從他的專業領域角度來認識這座島嶼或族群。詭異的是,這些研究者日後就變成了蘭嶼專家,有的甚至專拿蘭嶼的政府標案,有的還在政府部門任職,左右蘭嶼的政策。

一個蘭嶼,卻被好幾個政府勢力所分別操控,除了上述兩位老大哥台東縣政府跟原民會外,近幾年還有海洋國家公園管理處及海洋委員會的參與。海洋國家公園管理處是內政部營建署所屬機關,前身為東沙環礁國家公園成立所設之管理單位;至於海委會則是中華民國有關海洋事務的最高主管機關,2018年成立;負責國家總體海洋政策、海域安全、海岸管理、海洋保育及永續發展、海洋科技研究與海洋文教政策。


這是個比喻,卻也是實情,各個單位在這個島上做自己想做的事,互不溝通更遑論合作,以層級最高的海委會下屬的單位:海巡署、海保署為例,各自為政,島上的人只有眼花撩亂,因為幾個單位努力在島上辦活動,居民真正的聲音卻聽而不聞。像是港口的安檢與走私、傳統海域漁獵與觀光產業的衝突等問題,這麼多年來海委會做了什麼?但是為了他們所認為的保育類物種硨磲貝,侈言要做好其保育工作,公告不能捕撈,那麼瀕危的族群文化因為不歸海保署管轄,所以在自稱為獨立機構的作為下,個別擅自地將達悟族群及這座島嶼切割,不顧我們的文化本來就是一個整體

我們一再強調,制定這樣法律的人卻從來不曾生活在當地,甚至不顧當地反對的聲音,但口中最愛掛的是尊重多元文化,傾聽在地聲音,這是多麼諷刺與瞧人不起。所以,蘭嶼,病了,原本觀光的好處除了金錢的收入之外,還有不同文化的欣賞與交流,增進不同族群的彼此瞭解;而當它的壞處除了入侵部落,影響族人生活品質、分裂部落情感甚至危害族人生命安全時,我們真的要思考這是我們要的觀光嗎?老人說錢買走我們的靈魂的日子竟然這麼快就來到了。

部落是族人一輩子生活的地方,經驗與情感濃到化不開,最近的蘭嶼亂鬥事件,既然警方第一時間已經排除了吸毒的傳聞,並爲此定調,我們只能企盼真相已在警方偵辦當中,至於媒體膚淺且聳動的報導內容多未經過查證,甚至背離事實甚遠。我關注的是警方帶走了六名動手的滋事份子,五名為當地人,從眾多看事情的角度中,我試著選擇一個由理、法、情先後的角度來看,我不確定衝突現場的遊客是否選擇了「法理情」的順序,但是我肯定島上的族人選的是「情理法」的順序,相信這件事發生在其它部落也會如此。

這個島嶼千百年來,由相信天上有一位至高神如同眼睛一樣俯瞰著的達悟人治理著,一切按著歲時祭儀及部落公約行走,政府來了,秩序沒了,新秩序也沒有建立,這座島如今就是前面所說的很多機關單位都插手很多機關單位也都互推皮球下的生病狀態。而當政府與其機關是如此對待這個島嶼,整個社會、商人跟遊客也就如此對待這座島嶼。

舉一個實例,客船公司船班安排從來未跟族人商量,旺季時港口擠滿了船,冬季則還要公所經費補助才要開航,然而上船時島上族人卻要排在最後的補位(今年開始有在開元港設置售票亭,此情形方才改善)。達悟人自詡為島的主人,在政府雜亂的政策之前或是台灣旅遊業者面前,他們完全無視這個主人的想法與存在。漸漸地,就連這個主人也就沒有聲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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